手機螢幕卡在張博恆單槓旋轉的瞬間，像被按了暫停鍵的陀螺——這已經是我在溫哥華的公寓裡，第三次刷新咪咕視頻的直播頁面。窗外飄著雨，我捧著半涼的咖啡，突然想起去年在長沙體育館現場看全運會時，空氣裡那股混著汗水和消毒水的氣味。
那時候張博恆還是個青澀的小將，體操館的冷氣開得足，他候場時不停搓著手臂，教練往他手心拍了兩下，像在傳遞什麼秘密武器。今年他掛在單槓上像隻舒展的雨燕，鎂光燈追著他翻騰的軌跡，可我這裡的畫面卻碎成馬賽克，只能從微博零碎的動圖裡拼湊他的奪金時刻。
說真的，我表妹昨天剛從西安發來現場影片，觀眾的歡呼聲浪幾乎要衝破手機喇叭。她說張博恆落地時踩碎了一小塊鎂粉，像撒了把星星，而我在八千公里外，只能對著「該視頻因地區限制無法播放」的提示框乾瞪眼。
這讓我想起在法留學的堂弟更慘——他為了看男子體操全能決賽，凌晨三點爬起來翻牆，結果網路卡得像是二十年前的撥接 modem。最後他氣得在家庭群組發語音：「張博恆都完成三週旋轉了，我這兒的進度條才爬了5秒！」
其實不只是體育賽事。上個月我媽想追《漫長的季節》，我在加拿大幫她找資源找到凌晨，她最後嘆著氣說：「算了，等你們過年回來帶U盤吧。」那瞬間我突然覺得，我們這些海外遊子像是被裝在透明罐頭裡，看得見家鄉的煙火，卻聽不見響動。
不過說到底，能見證張博恆從當年那個會緊張到咬嘴唇的少年，成長為現在單槓上遊刃有餘的冠軍，就算畫面卡頓也值了。剛看到他在微博發的領獎台照片，金牌掛在胸前晃著，讓我想起他以前總別在書包上的金色迴紋針——那時候他說，這是他的「小小幸運符」。
現在他應該正被記者團團圍住吧？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他，在地球另一端的某個公寓裡，有個觀眾為他的完美落地，對著轉圈圈的緩衝圖標鼓了三次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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