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螢幕上《南音》封面旋轉到第三圈時，我正蹲在墨爾本公寓裡跟網速較勁——周楊HOPICO和裘德他們重製的Soulboy二十週年版本，前奏剛響起就卡成電音效果。說真的，這種「您所在地區無法播放」的提示，比當年方大同唱《愛愛愛》時我媽敲房門催關燈還讓人窒息。
2005年第一次聽到《Soulboy》專輯，我偷摸把MP3線從校服袖口穿出來，耳機裡方大同唱著「詩人的情人」，同桌在紙條寫「下課去小賣部嗎」。那時候哪懂什麼靈魂樂，只記得他聲音像剛融化的巧克力，黏糊糊淌進十七歲的晚自習。
現在裘德他們把《南音》改出搖擺律動，關浩德的鋼琴像雨滴敲在鐵皮屋頂，鄧傑的貝斯線纏著呂彥良的轉音。可我在南半球凌晨三點刷新十幾次，進度條始終停在15秒——像極了當年卡帶受潮時，隨身聽發出的那種斷續嗚咽。
我表妹前幾天在溫哥華發瘋：「姐！《漫長的季節》大結局刷不出來！」她氣得把平板扔沙發上，那聲悶響讓我想起高三冬天。當時全班傳閱方大同CD，光碟劃痕多到能當鐳射球，班長說「誰再刮花就罰抄《南音》歌詞」——現在想笑，那會兒我們連『區域版權』四個字都寫不對。
其實不只是方大同。去年春節我想在舊金山看《繁花》，王家衛的鏡頭語言卡成PPT；上個月蹲B站拜年祭，彈幕都在刷「爺爺您關注的UP主更新了」，我這兒還在加載圓環進度。有回終於流暢播完《聲生不息》，片尾卻跳出個溫馨提示：「檢測到您使用代理伺服器」——瞬間夢回初中微機課，老師抓到我偷裝遊戲時的那句「你當我瞎？」
但你說怪不怪？越是聽不全《南音》新版，越想起Soulboy歌詞裡那句「當世界充滿雜音」。方大同當年用藍調對抗流行流水線，現在年輕音樂人把他的堅持泡在爵士和弦裡。就像我媽昨天微信說：「你小時候聽歌的隨身聽，媽還收在五斗櫃呢。」
寫到這兒給表妹發了段《南音》副歌，她秒回個大哭表情：「姐，這比我在加拿大聽的4K版《甄嬛傳》還流暢！」其實我們要的不多，無非是像高中傳CD那樣，把那些刻進DNA的旋律，穩穩接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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