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真的，要不是刷到咪咕體育那條微博，我差點忘了WTT總決賽在香港打。視頻裡，陳熠和朱雨玲在球檯兩邊你來我往，鏡頭一轉，觀眾席裡坐著個穿黑色外套、扎著低馬尾的側影——是張怡寧。她看得特別專注，偶爾和旁邊的人低語兩句，那神態，還是當年球檯上那個「大魔王」的樣子，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鬆弛。
我當時正蹲在墨爾本公寓的廚房裡煮泡麵。窗外的天早就黑透了，手機屏幕的光打在臉上，泡麵的熱氣混著醬料包的味道撲上來，有那麼一瞬間，我好像被拉回了十年前。那會兒我還在國內讀大學，宿舍裡幾個哥們擠在一台筆記本前，看張怡寧的比賽錄像，看到精彩處，有人會猛地拍一下大腿，喊一聲「好球！」。泡麵的蒸汽，年輕人的吵鬧，還有屏幕裡乒乓球撞擊球檯的清脆聲響，混在一起，就是那段日子最鮮活的背景音。
現在呢？別說擠在一起看直播了，連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看完一場完整的國內賽事，都成了奢侈。我試過好幾次，點開國內的視頻App，要麼直接跳出「該內容在您所在的地區無法播放」的灰色提示，要麼就是卡成PPT，一個發球動作能緩衝半分鐘。那種感覺，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看煙火，你知道那邊很熱鬧，但所有的聲音和色彩傳到你這裡，都失真了，遲到了。
這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彆扭。我拉了個海外華人的聊天群，裡頭在英國的Amy說，她為了追《繁花》，試了三個VPN，最後一集大結局愣是等到國內播出後兩天才看上；在加拿大的老陳更絕，他是資深體育迷，為了流暢看場中超，差點自己動手學著搭代理伺服器。我們開玩笑說，這年頭在海外生存的必備技能，不是做飯也不是修車，而是跟各種「地區限制」鬥智鬥勇。
說遠了，回到張怡寧。看到她安靜地坐在香港的體育館裡，我突然覺得，我們這群人拼命想「翻」回去看的，哪裡只是一場比賽、一部劇呢？我們想抓住的，是那種「在場」的感覺，是即時的歡呼或嘆息，是和文化脈搏同步跳動的參與感。就像張怡寧坐在那裡，她不僅僅是一個前冠軍在觀賽，她本身就是那段乒乓黃金歲月的一部分，是我們集體記憶的一個活體注腳。而我們在海外，最怕的就是變成這段記憶的「局外人」。
泡麵快涼了，我關掉視頻，給國內的老友發了條信息：「看到張怡寧了，想起以前咱們在宿舍看球的日子。」他秒回：「你那邊能看直播？不卡嗎？」我盯著這行字，苦笑了一下，打下回覆：「卡啊，但總得想辦法看不是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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