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點，我縮在澳洲公寓的沙發上，手機螢幕卡在張展碩衝刺的瞬間——畫面突然跳出「該視頻僅限中國大陸地區播放」的提示。這種熟悉的焦躁感，就像當年高考前發現複習資料忘在教室。
直到看見朋友圈刷屏的截圖：那個17歲少年觸壁後從水裡抬起頭，濕漉漉的食指與中指交疊比出「3」的手勢，泳鏡勒出的紅痕還掛在顴骨上。七分四十六秒六九，這個數字讓我突然想起高中時偷偷帶進教室的MP3，總在英語聽力練習時切到《倔強》的旋律。
我表妹在微信裡激動地語音：「哥你看！他手賬本裡貼的三張金牌目標便簽真的全中了！」她發來張展碩去年青運會時的照片，選手村床頭貼著手寫的「800自→破青年紀錄」，墨跡被冷氣吹得微微捲邊，像極了當年我貼在課桌上的「數學衝刺135」。
說真的，在國外這些年，每次看到國內運動員破紀錄的新闻，喉嚨總會發緊。去年全運會王楚欽奪冠時，我蹲在多倫多地鐵站裡用流量看卡頓的直播，耳機裡斷斷續續的歡呼聲，混著地鐵報站的英語廣播，有種荒誕的割裂感。
張展碩的教練賽後接受採訪時說，這孩子訓練完總要摸兩下池壁才上岸，「他說要記住每次觸壁的感覺」。這讓我想起墨爾本圖書館裡總坐我對面的留學生——她電腦貼滿便利貼，最顯眼那張寫著「記住外婆說的：遊子就像風箏，線攥在故鄉手裡」。
可能有人覺得追全運會很矯情，但對我們這些漂在海外的人來說，費立緯銀牌戰術的每一次轉身，劉培鑫銅牌衝刺時激起的水花，甚至頒獎典禮背景音裡模糊的鄉音，都是能讓深夜翻牆的焦躁變成熱淚的開關。
剛才表妹又發來段視頻，張展碩把金牌掛在省隊小隊員脖子上說：「等你破我紀錄」。我盯著加載失敗的緩衝圖標苦笑，突然理解為什麼去年春節，我爸非要教會我用智能電視看央視春晚——有些羈絆，真的值得我們想方設法跨越時區和防火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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