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臨睡前，我照例刷了會兒手機。手指滑到微博，看到寶石Gem的新專輯《通俗說唱》在網易雲首發了。標題寫著「用最‘不寶石’的方式，唱出最‘寶石’的真心」。我幾乎是下意識就點了那個播放連結。
結果，螢幕上轉了兩圈，彈出那行再熟悉不過的灰字：「對不起，該內容僅限於中國大陸地區播放。」
說真的，那一瞬間，我心裡不是煩躁，而是一種特別具體的失落。窗外的夜色沉得像墨，我住的城市正下著小雨，雨點打在玻璃上，聲音細細密密的。我突然就想起專輯介紹裡那幾句話——「把話筒對準生活本身」、「吟唱關於土地、歲月與平凡情感的故事」。
土地、歲月、平凡情感。這幾個詞，隔著一整個太平洋和一道技術屏障，突然變得有點燙手。
我有個朋友，在墨爾本當程式設計師。他去年過年時跟我說，最想聽的不是什麼新年神曲，就是老家縣城廣播站傍晚會放的那些老歌，帶點雜訊的那種。他說那雜訊裡有鍋鏟碰撞的聲音，有鄰居喊孩子回家吃飯的尾音，那是他關於「歲月」的全部聽覺記憶。
寶石Gem這張專輯，說它是「粗糙卻充滿力量」、「通俗卻直抵心靈」。我猜，這種「粗糙」裡，大概就混著類似的、活生生的雜訊。是東北冬天街邊烤紅薯爐子的呼呼風聲？是某個小城錄音室裡不小心收進去的、樓下大媽的聊天聲？這些細節，對我們這些漂在外面的人來說，不只是旋律，簡直就是一小塊可以隨身攜帶的故土。
但現在，這塊「故土」被鎖在了一個叫「地區限制」的玻璃罩子裡。你看得到介紹，看得到樂評，甚至看得到國內朋友發來的「快聽！這首絕了！」的訊息，但你就是點不開那個播放鍵。
這種感覺很奇怪。它不是完全斷聯，而是一種卡在「即將觸碰到」之前的凝滯。就像你聞到了家鄉菜的味道，卻隔著廚房的毛玻璃，看不清也吃不到。
我之前還刷到過一個在法國的留學生發的帖子。她說為了追一部國內的熱門劇，試了七八個號稱能解鎖的APP，最後電腦差點中毒，劇也沒看成。她在評論區寫：「我其實不是非看不可，就是那種『大家都能聊就我不能』的感覺，太孤獨了。」
對，就是這種「孤獨」。當一個文化事件、一首歌、一部劇，成為國內社交圈共同的談資和記憶時，海外華人被攔在門外的不只是內容，還有那種「共同在場」的參與感。寶石Gem唱的是「獻給所有人的新通俗音樂」，但技術屏障，卻讓「所有人」裡，硬生生劃出了一條看不見的線。
可能我說得有點感性了。但作為一個同樣被「僅限大陸地區」這幾個字擋過無數次的人，我總覺得，我們想突破的，不只是IP位址。我們想連上的，是那種用熟悉語言訴說的當下，是那份即使「粗糙」卻無比真實的情感共鳴。
寫到這裡，我又去看了眼那張專輯的封面。設計得很簡單，甚至有種笨拙的真誠。不知道什麼時候，我才能毫無阻礙地，聽完那些關於土地和歲月的故事。
你們呢？有沒有哪首歌、哪部劇，是你在海外特別想聽想看，卻被一堵「牆」擋住的？在評論區聊聊吧，說不定，我們能找到彼此的回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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